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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节 (第3/3页)
深吸气,冷眼走过来,拎小鸡似的将人从地上扯起来,少年这些年也曾胡服骑射,手臂坚实有力,孟宓这小胖妞儿也不得不被烂泥扶上墙,被他死死地扣在手心里。 ??被力量所压制的孟宓作出惊恐状,挣扎不得,不敢高声,但身体诚实得直哆嗦,忽听得桓夙冷声道:“病没好,下床作甚么!” ??“我、我……”孟宓轻声道,“入宫时,我娘给我塞了个包袱上马车的……” ??桓夙的怒火迟疑了一瞬,“你念家了?” ??家里的美食比不上楚宫里的珍馐,但她从心所欲不用太多拘束,即便孟老爹将红油肘子藏在最高层的梨木架子上,她也能搬梯子取下来。 ??她自然是想家的,于是实诚地拼命点头。 ??怎奈她不晓得,桓夙自幼对人人都视为等闲的“家”,却沾带了一些铜镜窥物的扭曲,但凡听人提及,莫名便动肝火,软趴趴的孟宓被扔到一旁继续与冰凉的地面为伴,贴脸于地。 ??初曦尽去,金色的阳光落入偏殿,他挺拔的身形轮廓在地上投掷出哀戚孤僻的一道修影,只一抬眸,他抿着双唇,目色如火,便又觉得,那哀戚孤僻什么的,全是幻觉。 ??桓夙疾步走回漱玉殿,宫人来信,按在他的案头。 ??竹简三卷,桓夙肃冷着一张脸,挑出最右侧的一卷,递给小包子,“念。” ??“乙未,成公十一年,上阳君蔺华与秦师会于崤,深夜只身入盟,秦师,不战自溃……”小包子不懂国家战事,但却隐隐有种直觉,“秦师不战自溃”这六个字不过说来轻巧,分量却是极重的,否则他跟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楚小侯爷,绝不至于攒紧了眉宇,抿着薄唇一言不发。 ??小包子为难地放下了竹简,假意道:“大王,小的不识字了。” ??桓夙从抿住的唇中抽出两个字:“废物。” ??若是孟宓,她便不会……桓夙握了握眉头,将眉心搓出更深的倦意,小包子意欲探究,他抽回小包子奉回的竹简砸在他的头上,小包子的头被砸出一个包,真成了小包子。 ??桓夙冷峻如霜的脸溢出一丝极快的笑,小包子一愣,很快他又侧过眼眸。 ??“滚吧。” ??“诺。” ??小包子起身要走,桓夙想到什么,皱眉,出声绊住他的脚,“慢着。” ??小包子想捂头,但不敢在楚侯面前有这等小动作,叫桓夙肝火更炽,桓夙哼笑,“孟宓入楚宫时,车中是否还有一包袱?” ??他摇头,“小的不知。” ??“去找。”桓夙喜怒难辨地挥手,“找到了给她。还有药膳,给她端过去。” ??偌大的漱玉殿,只剩下桓夙一个人了,身体微微后仰,窗外婆娑地划开风吹竹林萧瑟幽静的清音,倒和琴声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。桓夙将左侧的那一卷竹简翻开,梨花溶溶的暗香于无声处缓慢地氤氲起来。 ??整片竹简,他一个字也读不下去了。 ??他恍然间想到一张脸,畏畏缩缩地不敢看他,耳梢会因为落入食物的字音而翕动,瞬间眼睛便会亮起来。 ??世上真的有珍馐么?对他而言,汤水和白粥,也不过是有米和没米的区别罢了。 ??孟宓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袱,全是零嘴儿,正踌躇着不知从哪下嘴,很快几名宫人鱼贯而入,方才卫夷走时留下的药方,本意是让孟宓依照方子每日补些必要的营养,但桓夙却不晓得,以为这些要一起食用,于是足足端了二十碟美食而来。 ??孟宓眼泛绿光,咽了咽口水,“都是我的。” ??“是的,都是我的。” ??喃喃不休的,底下有宫人在偷偷发笑。 ??一个时辰之后,当她们来收拾碗碟时,除了那三两滴汤汁儿,满桌空旷,宛如漏风,从心底漏出来,钻心凉,她们傻呆地瞧着那红绡帐,开了半边角儿挂在床榻的金钩子上,孟宓腆着肚儿,一面打嗝儿一面摸着圆滚滚的肚子,玛瑙红的脸,肿胀如血。 ??宫人吓得险些魂飞,杨柳腰肢险些脆生生一折。 ??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