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山别夜_第7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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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7节 (第3/3页)

换衣,穿的是周夫人准备的珠粉襦裙,衬出了娇俏的仪态,看惯了她作奴婢装扮的他竟一时不能适应。她脸上红晕未褪,长发亦披散不梳,本来是极其无礼的,他却就是觉得好看,他甚至想,她跟宫中那些只知道端着脸色的女人果然不同,她是那样鲜活的,鲜活地跳进他眼里,就像……就像一尾鱼一般,犹自带着撩人的水珠子呢。

    ??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,又将头埋了下去,“殿下。”

    ??他再不计较她这表情有几分是装的,而心甘情愿地领受了她的羞涩,沉声道:“能走么?”

    ??她脸上又是一红,细声道:“能的,能的,殿下请上车……”说完就来扶他,他却冷哼一声甩开了袖子:“胡扯,你先上车。”

    ??她又被惊出冷汗:“殿下——”

    ??“你上不上车?”他扬起眉毛。

    ??那一双秀挺的剑眉实在是表情丰富,每每一动就令她心惊胆战。她再也不敢多言,拢着裙摆就要坐上车去,他嫌她动作慢,手在她腰际轻轻托了一下。

    ??她骇得差点滑下车去。

    ??待她终于在车上坐定,他亦利落上来,马儿徐徐扬蹄,将太傅府渐渐抛在烟尘之后;她才终于回过神来,感受他方才在自己腰际的那一瞬间的触碰,身躯像是被一根羽毛轻飘飘地搔了一下,全是痒,不可抑止的、难以灭绝的、继之以痛苦的痒。

    ??阿暖终于得了借口偷懒,顺理缺席了几次太傅府的课,顾渊再度回到了一个人上课、一个人下学的生活,就如过去许多年一般。

    ??却又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??大约是因为周太傅终于趁着两人独处授课,开始跟他说起“观天于上,视地于下,而稽之男女”?还有什么,“阴阳之方”、“玄素之术”?

    ??他听得似懂非懂,这天往回走的时候,心里忽然犯起了别扭,对孙小言道:“孤要去城里走走。”

    ??孙小言被吓了一跳,上次他“去城里走走”险些扒了他一层皮,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能放了这个祖宗——立刻扒拉着车辕哭丧着脸道:“殿下您再要乱走,奴婢,奴婢就活不成啦!”

    ??顾渊本来要下车了,被他这么一推阻,心中想了想,对车仆道:“你绕着西市走,孤想买几件东西孝敬母亲。”

    ??时将薄暮,西市的摊铺瞅着旗亭上的悬鼓,都摸摸索索地开始收拾货品。顾渊下了马慢慢地看,忽然回过头来对孙小言道:“孤问你一个东西。”

    ??“殿下您说!”

    ??“一个……一个类似舆车般的玩物,很小,两只轮子,前面是鸟头……”

    ??孙小言咬着牙想了很久,“殿下说的是鸠车?”

    ??顾渊道:“对,孤考你呢,就是鸠车!”

    ??孙小言张望着四处的摊铺,慢吞吞地道:“奴婢没看见此处有卖,要不咱到前头瞧瞧?”心里却在想,鸠车——殿下何时变成五岁小儿了?还是说文婕妤变成五岁小儿了?

    ??顾渊自然应承。孙小言有意放慢了脚步,走走停停间,倏尔眼尖地发现了一物:“殿下看这个,这只扑满!”

    ??顾渊望去,见那是个小小的圆墩形状,泥塑而中空,有入窍而无出窍,泥壁上还涂着彩画,煞是鲜艳可喜。便拿了起来打量,“这是做什么的?”

    ??孙小言呆了呆,立刻道:“这是贮钱用的——啊呀奴婢错了,这是穷人孩子的玩意儿,哪里能污了殿下——”

    ??“孤买了。”顾渊却截断了他的话,抬头对那胆战心惊的摊贩一笑,“多少钱?”

    ??回梁宫的路上,孙小言一直在琢磨他家殿下那个清透得诡异的笑容。习惯了殿下的喜怒无常、大开大阖,突然来这么一招温柔攻心,他觉得十分地不适应。

    ??乃至于他也忘了问:殿下当真是要将这只泥巴做的扑满……送给文婕妤么?

    ??☆、第11章 过隙流光

    ??五月廿二,梅夫人生皇三子泽。大赦天下,吏民赐爵一级,户赐牛酒。梅夫人进为婕妤,赐居昭阳殿。

    ??这一消息是由长安的特使快马加鞭传递到梁国国都睢阳的,其时却已是六月末,勿忧宫的莲花开到极盛,已现西风凋残之象。顾渊怀揣着包裹好的扑满走入勿忧宫时,正见前殿中哗啦啦跪了一大片人,一个老宦官伛偻着腰坐在上席,侧席上相陪的却是文婕妤。

    ??好容易将梁王等回来了,特使面前,文婕妤也不好多问他究竟去了哪里,连忙招呼他道:“殿下快来,这是长安来的冯常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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